11.

他不算高大,但至少可以說是挺拔,他不算英俊,但至少算是瀟灑。 

 

他最不欣賞的就是浮誇,如同他寫的文章一樣,他一貫秉持的就是樸實。

 

房東眼睛發著光,端詳著花田,哧哧笑著,「呵,當初還以為只是個無聊的小鬼送了個麻煩的東西來,沒想到,居然是個大偵探啊。」

 

到這地步,花田也已早推測到原來自己第一次打擾的就是房東,如今的態度與初次見面時自以為是的藝術家氣質完全不像。

 

「您就是房東?」花田口齒不清的說完,餘光注意其他人的臉色。

 

房東向前走了幾步,八木田小碎步讓開。

 

「也許我們並沒有要你來講這麼多有的沒的廢話,但不幸的是,你已經知道這麼多了,我們也沒法讓你輕易的離開了。」

 

花田看著左右眾人。

 

「放心,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是妳把老奶奶趕走的?」

 

房東搔著耳朵,不太甘願的說:「不是我要在背後說人壞話,你不知道啊,說到烈火奶奶,她是個麻煩的傢伙,其他房客不滿的話,頂多也只是個人恩怨,但她老人家不滿,我整棟房子都有危險。」 

 

「那是因為你們都在房裡抽菸?而她向您反應,你卻老是敷衍她吧。」

 

「等等等,」房東感覺得到花田的尖銳,「我可是有三令五申地要求大家不准在房內抽菸喔! 還記得這兩條鐵則嗎?『禁止在屋內吸菸』、『千萬別違反第一條』,這兩條就是為了烈火奶奶而設的啊,」

 

「況且,你忘了她是專搞炸彈的,她一抽煙,自己第一個就屍骨無存了,她不抽只是因為她還沒有蠢到要把自己炸死,雖然她老是跟我反應說她在浴室裡老是聞到煙味,拜託,那些火藥味、硫磺味、化合物的味道,早就不知道比煙味難聞幾倍了。」

 

房東這時懷中掏出一個扁扁的鐵盒,從裡面拿出了一根細長的賓利雪茄,彷彿在品嘗美食,嗅著雪茄的外皮,咬掉雪茄包覆的菸頭,往地上一呸,這時八木田早已在旁拿出火柴圓筒,抽出一根長條火柴守候,對著裝著火柴圓筒的底部刷出一縷火焰,將火焰遞給了房東。

 

「這菸草是毒山先生幫我包的,淡中偏濃,」房東一邊轉動雪茄一邊拿著火柴燒烤,像是在煮咖啡一樣,確保雪茄頭的每一個位置都有平均受熱,「八號房客對我唯一最好的忠告只有,叫我別用打火機點雪茄,她說打火機的油氣會破壞雪茄的口感,再好的雪茄都會浪費了,至於其他就...。」

 

房東輕蔑的噗哧了一聲。

 

儼然典獄長的房東,收集了所有房客之特長,利益於一己身上。

 

房東點著了雪茄,抽啊抽的,煙像乾冰一樣從他口中流出,好像很久沒哈了,享受地說:「可惜,人老了就會變得囉哩囉唆,整天為了點小事在我旁邊吱吱喳喳吱吱喳喳的,我都已經盡力了還一直唸,那個男演員也是,瞧他那副多嘴的個性,又愛譁眾取寵,又愛擅闖每個房客的房間,我好怕他會把這棟公寓每個人的秘密都講出去,到時候吸引到記者...,」

 

房東看了一眼長谷川警覺地停下,說:「不好意思,扯遠了,」

 

「反正,自作聰明想用一些小爆炸來嚇阻,把門、牆都炸了,這些我都還可以接受,再買再補就好了,想不到最後搞出人命,現在又故意把我最心愛的房客、心目中的天才,偽造天才中二給炸死了,這個老太婆是怎麼回事啊,老是陰魂不散啊!」

 

房東一口氣怨念隨煙吐盡,雖不知是真是假,花田卻慶幸自己看到的只是老奶奶表面的樣子。

 

「不過,我倒是喜歡她熱衷爆炸的那股熱情,她的瞳孔裡有火焰。」

 

「偽造天才...,」不知哪來的靈光又擊中花田的頭腦,花田瞠目地轉向赤鰤,「難怪中二死了你會這麼傷心,原來,原來你當初,就是靠中二的偽造才能逃脫的?」

 

赤鰤早已收拾完情緒。

 

「原來當初新聞報的那些已經確認好幾次的精神鑑定書就是靠中二幫你偽造的,」花田回想著當時新聞報導的過程說:「然後就在醫院跟監獄的往返徒中逃脫了,但是,這是個需要周密謹慎規劃的,你一個人是不可能完成的。」

 

赤鰤怔了,還在猶疑該怎麼回答。

 

「他還做了各種方便你當時逃脫的文件吧?」花田對公部門的失望化成無名火又上來了,變成在質問赤鰤,「當初得以逃脫的絕對不只有你一人?」

 

「可惜那些方便的文件,包括那些偽鈔,還有那些完美的複製品,也都被炸光、被燒毀了,」房東浮誇的表演失望,試著將花田的注意力拉回自己上,含著雪茄說:「重點是我的一些原稿,存在電腦裡的心血。」

 

「我的心血結晶哪,我那些經年累積的靈感啊,你知道一瞬間毀掉的痛苦嗎?」

 

花田還是不知道房東在說什麼,不解地看著他。

 

摸著鼻子下的小鬚,房東自以為地對花田炫耀:「我是個小說家,專門寫犯罪題材的,不定期出版,看過的人不少,說不定你也曾看過。」

 

花田還是納悶,但房東的鏡片後面是神秘又深遠的雙眼,一時之間,想起擺在自家馬桶水箱蓋上那幾本小本小說,扉頁裡那些字忽然從房東深不見底的眼睛裡一個個湧出。

 

看著周圍的人,花田幾乎想起了所有劇情。

 

如同挖到滿天星斗的隧道般,花田現在才驚覺到,自己曾經讚嘆過的那些蠢蠢欲動的文字,莫非都是眼前這個詭異笑容的人所有擁有?包括從以前到現在無數的黑暗篇章,驚悚的犯罪的,那些倒下的、掙扎的、醜陋的嫉妒的,都是真實取材而來的故事?

 

花田咬著指甲,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

 

『怪不得,那些小說裡的內容都出現在現實裡、都跟這裡的人物這麼相似,』花田恍然大悟。

 

「該不會,這才是你不收房租的原因,因為他們都是你重要的素材?!」

 

房東雙手抱胸自負說:「身為一個專業的小說家,我偏好的是犯罪題材,而專業的劇情來自專業的素材,而專業的素材當然莫過於真實的案例了,何況我哪來這麼多靈感,我根本沒時間去想這麼多犯罪手法還有動機,但我要求的是專業,只有各種真實的犯罪情節才會吸引我,同時讓我感受到:人類是多麼有創意的動物啊,如果真要我虛構一個劇本,他媽的我還真想不到這麼自然又合理的劇情啊,所以,我鼓勵大家自由發揮,再讓我拷貝,反正又不會有人少塊肉,這樣不但完成了我想成為一個犯罪寫實小說家的夢想,且素材靈感得來不費功夫,重點是,大家都喜愛啊!」

 

房東像拿到了中獎的彩券,嘴裡吐著煙,眉毛興奮地動呀動。

 

花田看著他的臉,努力從記憶的倉庫中翻找當初這些小本小說,其封面上作家的名字,那些在內頁第一頁序文的介紹,或是網頁角落裡那幾個意味不明的筆名,花田感嘆自己活該,看書從來沒有去注意過這些自認是廢文的東西。

 

房東無所顧忌地分享他的創作泉源,同赤鰤莫名的把他當朋友親近一樣,一種溫熱但病態的心靈接觸,花田憂心著,為何他總是吸引到這樣的人物,再下去,加上長谷川小姐和老奶奶,花田根本要融入這個大家庭了。

 

「別這樣專業專業的叫著,叫到我都覺得噁心了,雖然我好像讀過你的文字,還不幸欽佩你,現在我只覺得噁心,還好我當時根本沒去注意作者的名,封面的圖倒是挺不錯的,是這個名叫中二畫的嗎。」

 

對於花田的挑釁,房東不為所動。

 

「你們這些辛勤的勞動著,一生不斷的勞動,充其量頂多只想改變自己的生活,也只能改變自己的生活,可是,藝術家改變的世界,人類的歷史有一部分是由藝術家貢獻的,如果沒有我們,人類不可能完整進步,而你,這群辛勤的勞動者之一的你,卻永遠只能像螻蟻一樣,庸庸碌碌、忙進忙出的活著,偶爾偷食著生活上的悠閒,即使過完一生,世界,也不會記得曾有哪隻螻蟻存在或消失過。」

 

「但你連藝術界的螻蟻都稱不上,充其量算寄生,就算你哪天消失了,我們都不會記得你。」

 

「你說什麼?」沒想到這句反駁的不是房東,是一旁的八木田。

 

對於房東理想主義的一番說詞,有點撼動了花田的內心,花田終於完整確定了,從房東開始,這棟公寓的每一位都是充滿熱情與理想又不忘努力的,瘋子。

 

欣賞完理想主義者在他面前驕傲的姿態後,花田終於明瞭自己根本不應待到現在,甚至,雙腳不該踩在此地、此時,花田意識到,是時候換他逃脫了。

 

畢竟花田又發現了不太對勁的地方了。

 

房東伸手擋了八木田,「可愛的孩子,這小子是個人才,給他點時間努力吧。」

 

灼熱的空地不再空曠,散發著讓人喘不過氣的煙,連腳邊的小石子都可以變成敵人。

 

花田又對著房東說:「我收回我之前的講的話,畢竟您的工作是需要強大的意志力的,我真沒資格說什麼,對於在現場各位,我的出現都是個打擾。」

 

「雖然不算順利,包裹最後也沒送達,但很高興能夠認識大家,抱歉耽誤大家時間。」

 

花田向大夥鞠了一個躬,不小心愚蠢地把快遞員的帽子甩落在地,如同舞台劇結束,只是沒有觀眾。

 

「怎麼了嗎?我很欣賞你,這邊又有空房了,你現在是在外面租房子吧?」房東臉上充滿惋惜。

 

「有興趣過來我這邊住嗎?我可以算你整年都不用房租喔,」房東微微的笑說:「還包水電費喔。」

 

花田撿起帽子慢慢地退出了大家,手機背對著房東,背著眾人,偷偷按了快速單鍵撥號的號碼。

 

「不好吧,」花田對著房東尷尬笑道:「我怕你會把我寫進你的小說裡,然後劇情安排我是他殺的話,可就不妙了。」

 

房東也笑嗤嗤的吸了一大口雪茄,對著花田大口吐了一把,一大節煙灰往地上彈,翹起了眉毛:「這是你最害怕的?」

 

「什麼?」

 

房東問:「離開這世界,是你最害怕的嗎?」

 

「怎麼問這?」

 

「還是包裹沒有成功的送達呢?」

 

雪茄的煙又飄向花田,聽到這個答案,花田只能莞爾,「應該都算吧。」

 

「為什麼要敬業呢?」房東推了推他細細的鏡框,那兩個完美的正圓形,「為什麼你一定要堅持把包裹送達到指定的人手中呢?那這樣如果我有包裹想交付給你,你也會背負著使命必達的心情去完成囉?」

 

「喔,不,只有你的包裹我不會收。」

 

不知花田是否多慮了,房東眼神內的暗示有種近似於咖啡因之類的成分,且濃度越來越高,如一個正在滴漏的滴壺,瓶內的液體正往花田的意識內一滴滴的落下,劑量越來越高。

 

「應該是交付任務給你、並且選擇相信你的人,你都不該讓它們失望吧。」房東抓住花田游移的視線,一波又一波的侵蝕花田,鏡片後面虛偽的真摯蘊含著某種輕柔的波濤,很隱晦,好比豬籠草正極端緩慢地打開它的葉蓋之前一樣隱晦。

 

「但我應該可以選擇要不要接受任務吧?」花田說。

 

「那如果到時再也沒有人願意交付任務給你了呢?你應該要珍惜別人麻煩你的機會,」房東說:「還是你要再讓相信你的人失望?」

 

房動注視著花田,一次又一次,房東此刻的話像是有魔力,一次又一次地侵蝕花田。

 

「為什麼你要這麼敬業呢?是因為小時候受父母的影響嗎?還是什麼難忘的挫折?」

 

「這好像跟你沒關係。」花田試著抵抗。

 

「當然跟我沒關係!我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小說家,然後有點想挑戰你的最自豪的敬業罷了。」

 

「沒什麼挑戰不挑戰的,只是盡我的本分罷了。」

 

「但你應該也覺得這次的運送不成功吧?」房東又吐了一口煙,「不成功的話,照理來講是可以原件退回的吧?」

 

「退回?可以啊,但哪裡來的原件?」

 

房東突如其來的理由貌似太過充分讓花田不知該不該反抗,房東手指停留在空中某個看不清的位置,花田順著指尖,視線停留在空氣中那個隱形的位置。

 

花田當下心頭一慌,直到兩人徹底四目交接,花田才知道那種感覺是要用陰險來形容。

 

隨著房東的語調,竟然有類似萬花筒的畫面出現在花田的眼前,若隱若現,房東的臉忽然好幾個,圍繞著主要的那張臉為圓心在四周轉,然後又消失,那不過就是眼睛有散光或過度疲勞後出現的視覺暫留,一時間花田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

 

花田用力地移開視線,搖了搖頭,然後閉上眼,腦中還是殘留剛看到的那些影像。

 

沒想到閉上眼後,在黑暗中出現的卻是小時候媽媽叫他送貨,自己卻跌到水溝裡的那段記憶,然後把母親交代他送的花裙給弄髒了的感覺也跟著浮現。

 

甚至那右腳的疼痛也回到自己的小腿上,被交代的事情沒達成還把自己搞得一身髒泥,自責感在幼嫩鬆軟的海馬體上挖下了一道溝,隨著時間過去,那溝痕不但不曾消滅,反而同步放大。

 

玉樹臨風又智慧過人的房東似乎察覺到了這道的溝痕,雖不清楚這條鴻溝是什麼造成,卻剛好可以填上自己捏造的幻覺。

 

「其實你也覺得應該是要把東西送回去的吧?」

 

「你覺得把這樣危險的東西,不負任地就這樣送來,也沒有打算要說清楚,等於是會害到無辜的人不是嗎?」房東繼續吐著雪茄的煙,溫潤語調可謂與毒山先生不相上下,演技也與長谷川小姐的專業旗鼓相當,甚至還用了赤鰤的赤誠做包裝,在一旁的八木田咬著手指,觀看眼前這最後一場戲,緊張地呢喃:「要出現了,『催繳模式』要出現了!」

 

房東此刻的話像有魔力一般,甚至花田都覺得最後的結論好像本來就是該照這樣進行沒錯。

 

花田睜開了眼,太陽穴冒著汗珠。

 

「你不覺得不該是這樣的結果嗎?」房東手掌向上冷笑朝花田,掌心彷彿蘊藏著來自地心的引力一樣的力量。

 

「不...,不該。」

 

「不但不該,還亂七八糟的搞了一堆事情要我們收拾。」房東摘下了眼鏡,凝視花田說:「退件是要讓寄件者知道,她任性地做了多少愚蠢的事,你既然覺得這樣做是不對的,那我們就有必要讓當事人知道。」 

 

花田一步一步對自己的立場動搖了起來,他開始在想為何自己凡事都要懷疑這個再也平凡不過的普通小說家,他開始討厭自己這樣疑東疑西的個性,自自然然地相信一個人不好嗎?他厭倦自己這種凡事都要用邏輯思考的方式去追究的個性,也許是過去的記憶或是習慣使他終於感覺到沈重,他變得想要試試看照著別人建議的方式走。

 

『別擔心,別自責,別害怕』突然有個聲音從花田沼澤一樣的內心中冒出。

 

「可是,能炸的不全都炸得個精光了嗎?」花田問,不知道自己正在做最後的掙扎。

 

「沒關係,我這裡還有另外一支手機,」房東剛攤開的手掌此時多了一支手機,與花田送來、然後爆炸的那支無異,房東把手機放入赤鰤拿來的紙箱,聲音親切到花田都無法拒絕的說:「有必要讓對方知道的事,就必須完成,這樣事情才算有始有終。」

 

花田知道那只手機跟他送來的一模一樣,雖然也可能有著意想不到的後果。

 

「但是...」

 

「你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對不對?」房東走上前,靠近了花田,把同樣一個箱子安穩地交給了花田,那樣子跟一個令人敬佩的上司把任務交給值得信賴的下屬一樣感人。房東說:「我相信你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當別人問起,我知道你也可以一五一十的詳細說明吧。」

 

花田木然的看著房東把印有自己貨運公司標誌的包裹塞回自己的懷裡,看著房東相信自己的眼神,不知道花田從房東的眼睛裡看到了什麼,但那眼睛裡的,早己穿透了花田,抑或是有個聲音,使得花田此刻的內心充滿莫名的成就感,他知道自己要完成的是一件重要且偉大的任務。

 

『別擔心,別自責,別害怕』

 

『想起來了嗎?你參與其中的那些記憶,想起來了嗎?那些零零碎碎,羽片般的記憶,而你在那裡面,』

 

花田的眼神逐漸變得空洞,像塊木頭般,差別只在於這塊木頭會把貨送到房東指定的場所。

 

「所以當別人問起,你也可以一五一十的詳細說明吧。」房東厚實的手掌放在花田的肩上說。

 

『把故事組合起來吧,不要忘記,你就是裡面的主角喔,是你把我們家炸得亂七八糟的喔。』

 

在花田眼裡,房東的臉變得忽遠忽近,視線以內的東西一下子都以慢動作的錯覺進行。

 

『想起來了嗎?你參與其中的那些記憶,想起來了嗎?那些零零碎碎,羽片般的記憶,而你在那裡面,』

 

「我可以把這放心交給你吧?」

 

『把故事組合起來,不要忘記,你就是裡面的主角,是你把我們家炸得亂七八糟的。』

 

『把故事組合起來,不要忘記,你就是裡面的主角,是你把我們家炸得亂七八糟的。』

 

『把故事組合起來,不要忘記,你就是裡面的主角,是你把我們家炸得亂七八糟的...... ...... 。』

 

房東的手離開了花田的肩,戴回了眼鏡,語氣變得堅定,說:「等等警察會來,警察來的時候,你能回答八號房客是你嗎?並回答你是長谷川瘋狂的粉絲?」

 

花田靜默,眼神呆滯。

 

「可以嗎?期待著你的驚喜,別再讓我失望。」

 

花田還是靜默。

 

「嗯,那就太好了,你真是一個敬業的快遞,我真以你為榮,」房東又拍了花田的肩膀,並且再往他臉上吐了一口煙,輕輕包覆了花田的臉頰,接著消散。

 

房東說:「知道路怎麼走吧?」

 

花田點點頭。

 

「能安全地把貨送到吧。」

 

「能。」

 

「那就去吧,孩子,千萬不要忘了你的存在。」

 

天空終於多了一些霞雲,附近的街道漸漸有了人聲。

 

落日的餘暉琥珀色的熔解在龜裂玻璃的間隙之間,一樓的窗戶倒映著房東深咖啡的身影,和他新發現的題材。

 

房東推了花田一把,花田抱著包裹,小貓走路的緩緩移動,像把一個人造衛星用力送上太空,剩下的就只是他自己自動慢慢依照自己的軌道航行了。

 

此時,烏鴉在天空中最黃的位置飛過,嘴裡喊著:「笨蛋,笨蛋...。」

 

一旁的神矢看在眼裡,黯然地閉上雙眼說:「畜生,我再也不遲繳房租了,真變態,當場又把一個人給洗腦了,不用麻醉槍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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