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故事總是發生在漆黑的夜晚裡,這夜,沒有月亮,連路燈都感到害怕。在街角的一個巷口,一個鐵門始終緊閉的倉庫,在剛剛難得的打開了一次,但沒人發現。

 

倉庫旁邊堆滿了垃圾,四周安靜無聲,垃圾堆上的路燈閃滅不定的光,剛好把底下的人照得晦暗詭異。

 

電線桿底下的垃圾堆旁,站著有年度最強新人之稱的『黑桃A』,正靜靜地欣賞著地上的垃圾。腳上一雙高筒的軍靴踩著令人作嘔的斑斑血跡,黏答答的,像乾掉的黑色油漆一樣。

 

黑桃五的身材真的有魁梧,他已經刻意把他的屍體反折,雙腳向前交叉反扣黑桃五自己的脖子,腳踝用鐵絲緊緊纏繞,雙手則是向後盡量環抱住自己的大腿,然後再用鐵絲將手腕反綁,同時身軀也用鐵絲緊緊纏繞綁住,緊繞的程度幾乎使黑桃五的後腦可以碰到他自己的臀部了,屍體整個嚴重向後捲曲,從頭接到腳,剛好繞成一圈,好似「起笑」的印度人練瑜珈練到走火入魔一樣,呈現一種很惡心的狀態,整體看起來,很像是烤熟的花枝,已經可以吃了。

 

「噯呀,幹,我綁錯了。」黑桃A說。看到這裡,黑桃A才發現自己好像綁錯了、綁反了,他應該是要使用讓屍體向內捲曲的,呈現如同蝦子煮熟般的姿勢的蝦子綁法,而不是現在向外捲曲的花枝綁法,難怪屍體怎麼裝都裝不進去垃圾袋。

 

「剛剛的那個服務生我是怎麼裝進去的啊?」黑桃A搔搔腦袋,歪著頭看了一下旁邊另一個正很緩慢地漏出血水的塑膠袋,血水朝他軍靴蔓延。

 

不知在搞什麼,路燈下的黑桃A還在思考,但又忍不住欣賞了一下黑桃五脖子上的那支原子筆,筆上畫有五顆黑桃;關於該怎麼處裡這袋「垃圾」,他還真有點不知該如何是好,重綁嗎?別開玩笑了,剁碎分屍嗎?不,這不是他的風格,怎麼辦呢。

 

 

時間回到四個小時前。

 

 

這記重重的左鉤拳實在太漂亮了,將力道一絲不漏完整地灌入黑桃A的右臉,黑桃A整個臉部扭曲,向後彈飛,將剛擺整齊的鐵椅像骨牌般全部撞飛後倒地,黑桃A嘴裡馬上吐出一口鮮血。

 

「你也太驕傲了吧。」黑桃五調整了一下脖子上的蝴蝶領結後說:「你自以為你是年度最強新人,就可以胡亂撒野嗎?」

 

「嘿嘿…,」趴在地上的黑桃A不說話,只是笑著,嘴裡留著鮮血,卻將緊握的右手鬆開,不知哪裡來的槍管的套筒、保險桿及彈簧,這時從他手中一一掉落。

 

 

大約在三十分鐘前吧,黑桃A只帶著一把蝴蝶刀走進位於巷口內,黑桃五的酒吧內,坐在吧檯前的鐵椅上點了杯美國金酒(Distiled gin)後,便是沉默。

 

「今天過得如何?」黑桃五客套性的問候了一句。

 

黑桃A不說話。

 

店內沒什麼客人,黑桃五在吧檯後方默默的擦著玻璃杯,盡量不想去理會黑桃A,但他感受到黑桃A一直在看他,隔著一個吧檯的距離,眼神充滿挑釁。

 

桌上的金酒黑桃A連碰都沒碰,吧台旁放著一大桶塞滿原子筆的花桶,黑桃A看著,信手拿起了筒內的原子筆,筆上面畫著五個黑桃。

 

黑桃A拿著筆在金酒下的紙墊上寫了一些東西後,隨手便往黑桃五丟去。

 

紙墊在空中發出如同飛鏢一般的聲音,黑桃五看也不看,反手就接下了飛來的紙墊,看了一下手上的紙墊,上面寫著:每過一分鐘,我就殺一個人,你說怎樣?

 

黑桃五回頭看向黑桃A,黑桃A正看著花桶,手中的筆不斷旋轉,頭不動,眼珠轉向黑桃五。

 

「要打,也請等到打烊後吧。」黑桃五把酒杯掛回吧檯上方說。

 

突然,「咻」的一聲,店內一個服務生的脖子上多了一支原子筆,服務生張大雙眼,發出沙啞的一聲後倒下,黑桃五驚訝,瞪向黑桃A。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黑桃A笑著說,手裡把玩著另一支筆。

 

剩下的客人和看著倒下的服務生不斷發出沙啞的哀嚎,帶著尖叫趕緊離開現場。

 

黑桃五忍著怒火,將手中擦杯子的白布巾折好放在吧檯上後,從吧檯底下拿出了一把黑色手槍放在布巾上,說:「請你喝一杯,血腥黑桃五。」

 

 

三十分鐘後。

 

 

黑桃五雙眼睜大,但馬上又回到正常。

 

「呵,不錯,我必須佩服你這點真的很不錯,你拆解槍枝的速度確實驚人,不但單手就可以拆解,連槍在敵人手裡,只要一被你摸到,瞬間就能成為一堆零散的廢鐵,年度新人,真是恐怖啊。」黑桃五說。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手中已經沒有套筒和保險桿的半自動手槍,彈匣早已掉落在地上,已經掉出幾顆子彈。

 

黑桃A看到黑桃五眼神轉移,馬上從懷裡掏出預藏好的蝴蝶刀,瞬間就往黑桃五方向丟去,刀鋒凜冽,黑桃五感受到後只是身體往右微側,便輕易的躲開了飛刀。

 

「太天真了。」黑桃五說。豈知,話才剛說完,坐臥在地的黑桃A右手一拉,還在空中的飛刀竟然轉彎,橫著刀身,倒轉再度往黑桃五身上劃來。

 

黑桃五才剛驚覺,脖子上漂亮的領結便已瞬間破碎,如花瓣般掉落,刀鋒之犀利,只能說黑桃五的領結救了他一命。此刻蝴蝶刀再度回到黑桃A手中,黑桃五丟掉手槍,摸著自己被劃開的領口,瞪著正在起身的黑桃A。

 

「是鋼琴線嗎?」黑桃五問。

 

黑桃A不理會黑桃五繼續傻笑著,但身體都還沒站直,飛刀瞬間又再度飛出,速度比剛剛更快,但這次黑桃五完全不閃避,看著向自己飛來的利刃,竟然「啪」一聲,帥氣地單手就把飛刀接下,看著眼前的刀,這時黑桃五卻傻住了。看著距離自己眼睛不到五公分的槍套筒,在昏暗的酒吧裡閃著光,黑桃五心想:「這不是…,難道…?」。

 

黑桃A的蝴蝶刀早已發出,此刻刀柄分開,順著後方綁著的鋼琴線,如同銀色蝴蝶一般在空中繞著黑桃五快速旋轉,而線的另一頭綁著的便是黑桃五手上的槍套筒,一圈又一圈,眼看蝴蝶刀身後的鋼琴線已將黑桃五連著左手臂團團綁住,當線越來越短時,刀刃勢必落在黑桃五充滿肌肉的胸口上。

 

只剩一隻手的黑桃五馬上丟下手中的槍套筒,線已到底的飛刀剛好從黑桃五的右側驟然飛出,一個快速的急轉彎往黑桃五身上刺來,黑桃五二話不說馬上再把飛刀接住。

 

說時遲那時快,黑桃A已快速撲身上來,轉身右腳一踢,準確無誤地就往黑桃五手中握住的銀色刀柄踢去,重力加速度,黑桃五手中的蝴蝶刀惡狠狠地插入了自己的右胸,白色制服頓時染紅,黑桃五大叫,向後倒去。

 

 

黑桃A站著,冷眼看著倒臥在木製地板上的黑桃五,胸口血流如注,一件白色侍者制服幾乎快成紅襯衫,但黑桃五仍面不改色,看著黑桃A的雙眼,跟著冷笑,似乎身上流的血不是他的血。

 

「今天過得如何?」黑桃A誠懇的看著黑桃五說:「關於今天,你已經活得夠久了。」

 

「原來這只是釣魚線?」黑桃五看著自己身上的線說。

 

「不好意思,我沒錢,只好買釣魚線。」黑桃A笑著說。

 

看著黑桃A,黑桃五也跟著呵呵的笑著,突然,黑桃五用力的大喊一聲:「哼!」,黑桃五開始掙扎,身體開始神奇地膨脹,肌肉脂肪開始爆增,黑桃A看了嚇了一跳。黑桃五胸口開始停止流血,只見他粗大的雙臂使勁地向外擴張,用力拉扯,身上的釣魚線越來越緊、越來越緊,眼看就要斷裂,黑桃A趕忙往後跳開,果然,連續好幾聲霹靂啪啦,像電流一樣的聲音從黑桃五的身上傳出,不但釣魚線都被扯斷,連黑桃五身上的制服也被撐裂的有些破爛。

 

黑桃五拍拍身上的灰塵,挺著壯闊強健的肌肉站起身,向黑桃A走來,胸口還插著那把刀,卻不再流血。

 

「很好,我給你打九十分,」黑桃五扭扭脖子,左手按摩肩膀說

 

「真不愧是號稱刀槍不入鐵戰車的前傭兵集團的總隊長,克萊赫上校,聽說海軍陸戰隊的紀錄到現在還無人破呢。」黑桃A把剛剛掉在地上彈簧、保險桿撿了起來,加上剛剛側踢黑桃五時順便撿起的槍身,像個玩玩具的小孩,現正一個個組合起來。

 

「不過刀不入已經證實了,至於槍呢?」黑桃A說。『咑』的一聲,撞針戴上,套筒嵌入,拉動保險桿,黑桃A手中的半自動手槍已組合完成,隨時準備擊發。

 

黑桃五看到黑桃A手中的槍,這時停下了腳步,掏出口袋中預藏的子彈,撿起地上的彈匣說:「你好像忘記裝彈匣囉。」

 

黑桃A將槍舉起,對準前方敵人說:「只要有子彈,還需要彈匣嗎?」

 

「嗯?」黑桃五還聽不懂黑桃A的意思。

 

「你忘記早在一開始,就在我第一次摸到槍的時候,你就已經送我一顆子彈啦,」話還沒說完,黑桃A便已扣下了板機;黑桃五以絕對的速度馬上躲開,但此刻,黑桃五脖子上卻已經多了一支原子筆。

 

「啊啊」黑桃A看著手中槍機固定在後的手槍,已沒了子彈,對著血花從頸動脈四濺,不支倒地的黑桃五說:「不好意思,我搞錯了,裡面沒有子彈,哈。」

 

原來黑桃A根本就沒有打算要擊中黑桃五,即使黑桃A的槍法不錯。他在開槍的那一剎那,瞬間看準了黑桃五移動的位置,快速將手中所藏的原子筆同時射出,槍戰經驗豐富的黑桃五發現時已來不及閃避,終於命中要害。而一開始的那一發,充其量只是為了誤導黑桃五而已。

 

「不過我想就算有裝子彈對你講應該也沒什麼用吧,你這麼會閃,連黑桃K的子彈都打不中你,所以只好用這招囉,」黑桃A把槍擺在黑桃五的面前說:「不過剛好,用槍,不是我的風格。」

 

黑桃A蹲在黑桃K身邊,看著黑桃五在喉嚨被刺穿、鮮血不斷從口中湧出的情況下,靜靜地傾聽著黑桃五臨終的最後一句、沙啞的單音:「幹……。」。

 

 

 

時間再倒回到四小時後。

 

黑桃A還站在路燈下,摸著下巴,還在思考著該怎麼處裡那袋「垃圾」,同時欣賞著那五顆被血染紅的黑桃。

 

這時黑桃A蹲了下來,看著黑桃五的屍體,往他沾滿黑血的制服胸前的口袋掏了一下,果然掏出了一張卡。

 

卡片背面寫著黑桃A讀過千遍的字。

 

「呿!不是這張,」,黑桃A看都不想看,手指一動,霎時卡片就已在黑桃五印堂中間了。

 

 

「還是掩埋嗎?」黑桃A摸摸自己的鼻子說:「真是沒創意啊。」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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