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８
不知道有沒有一首歌可以用來詮釋這樣月黑風高的夜跟戴維與黑桃六現在的心情，但黑桃六口中還是哼著不知名的曲調，配合著電梯抵達各樓層時發出的鈴聲，像背景音樂般，融入在電梯裡的燈光以及高級花紋壁紙裡，周圍像吸滿水的海綿一樣，手指一擠就會噴出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笑聲。
「這是匈牙利的舞曲嘛？」戴維雙眼朝上，看著電梯上的數字，抖著右腳，不知道是要抓節拍還是怎樣，老是放槍。
「這是巴伐利亞舞曲的夜之歌。」黑桃六突然從袖口裡抽出那把之前才用過的槍，說完話後，拿著槍在人中附近纏繞，嗅著槍口上的煙硝味，但動作猥褻，說道：「你不覺得很適合這個時候唱嗎？」
「叮！」ㄧ樓到了.。
「我現在才知道你的歌聲原來這麼難聽。」
「…。」
隨著電梯鈴聲的響起，戴維從懷裡抽出了9mm口徑的半自動手槍，跟黑桃六魚貫走出電梯門口，黑桃六瞄了一眼那把大槍又猥褻的笑了一下。
剛從電梯出來，戴維就迎面感受著從門口吹進來的冷風，整片ㄧ樓大廳空無一人，隱隱透著危險的氣息，大廳櫃檯旁的保全警衛早已不知去向，另一個門口的保全警衛則是被砍成兩半，屍體在大門矮階上留下大片壯烈的鮮血，自動玻璃門碎了ㄧ地，玻璃碎片在血紅色的地板上閃閃發亮，彷彿紅寶石的光芒，門口保全警衛死狀悽慘，但屍體卻斷得乾淨，刀法毫不含糊。
兩人看著屍體木訥，黑桃六默默的說：「突然，覺得肚子好餓，這讓我想到中午吃的義大利肉醬麵。」
「你要不要先出去，出去之後你就會變得跟他一樣。」
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陣淒風從門口撲殺了進來，快閃的兩人毫不猶豫瞬間的跳離已分成兩半的警衛屍體，快速的靠近ㄧ旁的牆壁，背緊貼著牆。黑桃六忽地目光變得銳利，且難得的皺起了眉頭，在門外搜索著風的方向，同ㄧ時間戴維也在門外的黑暗中用眼神鎖定了一處黑影，然後反射動作般的速度舉槍朝黑影處開了兩槍。
只見黑暗中「鏗鏗！」兩聲，兩處火花冒出，戴維眼見機會到來，馬上再一個箭步跳上前去，從懷裡再抽出剛剛黑桃六給的那把手槍，雙槍齊發，邊跑邊射擊，ㄧ連開了十多發，疾步朝黑影狂奔而去。
暗夜中的黑影似乎眼見情勢不妙，立刻從胸口也取出一把黑色點四五口徑的手槍朝戴維射去。
只是黑影手中的手槍才擊出第二發，第三發子彈馬上就被對面射擊過來的子彈打的粉碎，誤差幾乎為零的準頭讓黑影嚇了一跳，霎時對方又緊接著連開了三槍，ㄧ槍毫不猶豫的直接擊中黑影手中手槍的槍口，這把點四五的手槍當場報廢，第二槍則擊中黑影的另ㄧ隻手，這手立刻抽離原來的位置，第三槍則擊中黑影的右肩膀，黑影發出ㄧ聲的慘叫，往後一仰，黑影手中的槍飛離，同時彷彿看見巨大東西倒落，頓時闇無人煙的街上響起框啷框啷的巨響。
三槍準確零失誤，且發發命中關鍵點，更何況此刻還是沒有ㄧ絲燈光的黑夜，如此神準的槍法，讓人不可置信的可怕，而一連串槍響也在這倒地的巨大金屬聲響中劃下句點。
戴維走向倒下的黑影旁，這時黑影早已起身，似乎剛剛右肩上的那槍對他不具影響，黑桃六此時也走到戴維身旁，ㄧ腳踩向倒在地上的那塊大金屬片，等到烏雲逐漸散去，此刻割人的風終於也稍稍和緩時， 月光曖昧探出，大家的眼睛都已完全習慣了黑暗以後，才發現，原來黑桃六腳下踩的金屬片原來是一把大刀，大得可以用巨大來形容的超級大刀，誇張的刀面目測至少就有兩尺寬，筆直的刀身起碼也有六尺以上，像是放大了好幾倍的菜刀，加上黑色的金屬材質，重量最少也有幾十公斤以上，厚實充滿威嚇，但也同時給人無比笨重的感覺。
雖然反著月光的銀色刀刃仍充滿寒氣，尾端還以一個月牙狀的刀鋒作為結束，如蠍子倒鉤的尾巴般令人畏懼，整體線條還算流線，但如此怪異的大刀有誰想會去使用呢？首先光是舉起就要四五個大漢合力了，更甭說還要去殺敵了，況且之後還要揮舞，想像那四五個男人合力舉起揮舞的顢頇畫面，還要吃力揮刀劈砍，還沒開打敵人都已經笑死了，又怎麼會有人想去設計這樣的武器呢。
黑影挺直的腰桿看著戴維，兩腿挺立，毫無畏懼，月光移動到黑影身上卻沒照到他臉上，但頸上黑色剪影中的雙眼仍炯炯有神。
那雙眼睛看了一下地上的大刀，順勢看向黑桃六踩著大刀的樣子，眼神內充滿不屑。
戴維把槍丟還給了黑桃六，自己的槍還拿在手上。黑桃六接了槍，反手往袖口ㄧ遮，槍又像變魔術一般消失了。黑桃六看到對面的那雙眼時也用不屑的口氣說：「你不是要把你姐幹掉嗎，怎麼殺來這裡了？活膩了想找人打架？」
「是会社那幫人叫我來殺你的，」一陣桀傲不遜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沒想到黑影中發出了聲音竟然是女生的聲音，而且感覺還很青澀。
黑桃三不理黑桃六的挑釁，堅毅的雙眼對著戴維說：「是会社那幫人叫我來殺你的，因為你把他們安排在政府負責裡賺黑錢的官員給殺了，他們很不爽！」
「你是說最近新聞上行政首長被殺的那一起嗎…」戴維話還沒說完，黑桃六便插起話，但口氣卻不急不徐地說：「你是白癡嗎，看也知道那個是黑桃二幹的，眾人皆知黑桃二一向崇拜黑桃Ｋ，那是黑桃二模仿黑桃Ｋ幹的，看不出來嗎？」
「我不知道也不關我的事，会社那幫人認為就是你殺的。」黑桃三聲音纖柔但語氣ㄧ樣冷酷的看著戴維。
「呵，是留在現場的樂譜嗎？」戴維笑了一下說：「樂譜留過的樂章我就不會再留，而且新聞上的那ㄧ張根本就是從書店隨便就可以買到的印刷品裡撕下來的，我之前留的都是手抄本，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的那種，相信視力正常的人都看得出來，更何況那種垃圾官員，靈魂根本就不值得被安慰。」
「這是你的問題，你自己想辦法去跟会社的人講，」黑桃三又看了一下自己被黑桃六踩在腳下的黑色大刀。
黑桃六又說話了：「話說那件case早就不知道公佈多久了，問題是每個殺手也都知道那個行政首長是会社的人，不是沒人敢動他，是事後必定吃不完兜著走，這種麻煩的案件，只有黑桃二那個沒大腦的才會去接，這種年紀的小孩都這樣嗎？不知道是幼稚還是在愛現什麼。」
黑桃六兩手ㄧ攤，ㄧ副莫可奈何的樣子。
突然，黑桃三的左手驀地ㄧ揮，左臂三頭肌青筋猛爆，只見黑桃三左手憑空抓住一條鐵鍊，在手中繞了兩匝後便使勁用力的往後猛一抽，頓時迸發的力道令人吃驚，跟著黑桃六腳底下的大刀瞬間飛動，立即抽離了黑桃六的腳下往黑桃三的左手飛去。
像溜溜球一樣，超過六尺長兩尺寬有蠍子尾巴的大刀如同紙片一樣，再度聽話的回到黑桃三手中，黑桃六因為底盤的大刀被抽走當下摔個四腳朝天，黑桃三紮實的接下刀柄，而這ㄧ切都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時間內完成，加上速度，黑桃三的左臂裡起碼蘊含了十個男人以上的怪力才有辦法達到這化鋼鐵如指柔的力量，但此刻月光已經悄悄移動到到她的臉上，出現的卻是個與聲音相去不遠的女孩臉龐，在月光照耀下淨白無暇，與剛剛驚人的怪力形成強烈對比。
「這些廢話妳們都去跟会社的人講，我對黑桃二沒有興趣，重點是，」黑桃三把刀柠立在自己面前，刀鋒抵地，是防衛的姿勢，如同廟裡的天王一樣。
黑桃三凝視著對面的敵人，在刀後的眼神已超越堅毅，變得逐漸充滿殺氣。
月光下的黑桃三有著姣好的身材，除了豐滿的上圍外還有誘人的小蠻腰，小蠻腰上還有些微的腹肌，而揮舞大刀的手臂上有著結實的肌肉，但曲線卻還是不同於男人的陰柔線條，神奇的是腿上更是連舞刀者該有的粗壯象腿都沒有，反而ㄧ雙穠纖合度近似於模特兒的腿，整體身材比例算很好又始終穿著緊身衣，模特兒般的身材ㄧ覽無遺，加上最後細緻的臉龐以及後腦那條帶著孩子氣味的長辮子，很難想像這樣嬌美的女子會與金剛般的大刀擺在ㄧ起，這樣格格不入的畫面中，或許只有其中的眼神與大刀的氣息才是一致的吧。
黑桃三聲音變得更堅定，說：「重點是，会社的人說你是小丑。」
「什麼東西？」倒在地上的黑桃六瞥了戴維一眼， 說：「你是說大家在追捕的那個魔術小丑？瘋狂小丑？」
這時大家的耳邊都出現了那瘋顛的笑聲，瘋狂嘲笑世間眾生的笑聲，腦海中跟著浮現出那雙沒有靈魂的瞳孔、那雙沒有血色的雙手、輕蔑的態度與變態的殺人手法。
戴維說：「請不要在重複那件事了，況且那當時也不是我一個人做到的。」
黑桃三左手持刀反轉兩下，空氣中因氣壓發出兩聲可怕的風聲，刀鋒朝向戴維，鐵鍊此時從黑桃三的手腕裡抖露而出，聽著鍊子的聲音，在黑暗中看見鐵鍊閃著微弱的光忙，黑桃三的左手完全不發抖，大刀水平平舉，直挺挺的刀尖似乎還刮著小旋風在戴維面前冷冷的宣示著它沉重的力量。
一個年輕女子可以單手拿起這樣的幾十公斤以上大刀對著前方的男人，眉頭都不皺一下，同拿把小刀一樣自如，在視覺上似乎也可以算是奇觀了。
戴維不吭聲，黑桃六早已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同時手指不知為何夾著一張撲克牌，花色不明。
「我這次來不是為了要領賞金而取你的人頭的」黑桃三說：「我這次來主要只是為了測試你到底是不是小丑而已，」黑桃三難得露出笑容，那笑容竟然跟盛開的櫻花一樣可愛，跟先前的表情天差地別：「不過若因此而殺掉你，我也會很開心。」
「說測試，會不會太囂張了一點。」戴維收起微笑。」
烏雲再度遮掩，月亮不甘心的再度退居於雲層之後，月光從黑桃三身上的消逝，黑色的舞台上多出了三道沉默的黑影，以及原本那把不知名的大刀。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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