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那年夏天,物理老師說:「上課老是遲到、沒事不愛來的同學,不要瞧不起物理課喔,你們會受到嚴重懲罰的。」

我從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直到我失去所有我所珍惜的東西為止,我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一種對其他人一點影響也沒有、卻把我的人生挖出一個黑洞的大禍。

從小,我的父母對我的栽培一直都很慷慨,無論鋼琴、圍棋、游泳,只要想學的,父母無不讓我去學,然而從國中快畢業開始,我就變得很愛玩,抽菸、翹家、不念書,跟父母吵架,樣樣都來,連不回家也不說一聲,搞得最後連原本考得上的公立高中也沒有考上,還記得當時老爸真是氣瘋了,而媽媽則是希望我不要再抽菸、好好讀書就好。

但我心裡想的是,你們連自己的關係都搞不好了,還有資格來管我。

還記得一到五下課後的傍晚,我手裡都會握著媽媽早上塞給我的兩百塊,然後徘徊在麥當勞跟補習班之間,每次鈔票上的餘溫都讓我恨不得想要趕快把它花掉。有時我會想起最後一次跟父母一起吃飯的畫面,但當時的我卻只希望他們不要再一直敲我的房門煩我。

 惺忪的雙眼望著補習班的招牌,好希望它就這樣掉下來砸中我,如此一來我便可以理直氣壯的說是補習班害了我。時至今日我仍是不解,為何要發明補習班這種東西,學校可以七點半上到晚上九點就好,至少這樣我不用每次翹課還要翹兩次。

好吧,我其實不該翹課的,我為這件事感到無比後悔,因為我終於受到最嚴厲的懲罰了。

猶記那天,蟬在樹頭鳴叫,依然要把一整個夏天叫破。教室的窗戶都開啟,教室裡每個人頭冒蒸氣。柱子上的電扇兩頭擺擺轉,俯視我們這些裝模作樣的莘莘學子。風扇無力的轉動聲很助眠,老師的粉筆卻不斷在黑板上撞擊,這堂是我最討厭的基礎物理,可悲吧,都基礎了我卻從沒聽懂老師在講啥。

彥明正不怕死的偷瞄著書包內偷帶進校的手機。他前面那個正在打哈欠,旁邊的已經點頭如搗蒜。而郁君呢,全班只有她聽得津津有味,奮筆疾書。她的物理是全校前三名,甚至連全國競賽都有她的名字。

記得彥明總鼓勵我叫我積極一點,下課約郁君一起回家,他說他感覺郁君對我有意思,不用他說,我也感受得到。可惜上禮拜發生了英文老師事件,我不小心對英文老師吼了幾句,現在應該包括她也對我避之唯恐不及了吧。

所以,如此祥和的物理不也是件好事嗎?

直到我難得想做點筆記,才想起我的鉛筆盒還在書包內。而當時我不過就只是把手伸進書包側邊的縫隙中,就跟彥明一樣優雅,卻有個東西被我的手臂帶著,滑過書包的外皮掉了出來。一包菸就這樣「啪」的一聲落在教室的地板上,剎那間,我腦海閃過子健那幫人的臉。菸盒上寫著大大的「峰」字,在同學跟老師的目光下,裏頭的幾根白白的菸條露了出來。我感覺我的臉快溶化,注視地上那如鐵塊般的證據。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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